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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活动】嫦娥奔月,捷足先登 第四卷
第一章、绝代凶人
纪嫣然这座楼房以白石建成,掩映在花丛草树之间,形式古雅,彷佛仙境中
的蓬莱楼阁,里麵住的是永生不死的美丽仙子。步上登楼的石阶,门内有个供客
人摆放衣物和兵器的精緻玄关,两名美婢早恭候于此,殷勤服侍。谭邦凑到项少
龙耳边道:「纪才女不欢喜有人带剑进入她的秀闼。」项少龙点头表示知道,暗
忖这纪才女的架子真大,明知有信陵君这类显赫的贵宾来访,仍高卧不起,婢子
亦不敢唤醒她,又不準人剑入楼。
但回心一想,又觉这架子摆得好,因为扪心自问,亦不得不承认男人是贱骨
头,愈难到手的女人便愈是矜贵,这刻连他亦很渴望看看她究竟美豔至何等程度
了。那两个俏丫环对项少龙特别有好感,服侍得体贴入微,细心为他拂拭衣服上
的尘土,又以湿巾为他抹脸。诸事停当后,四人进入大厅。
才步入门里,一把嘹亮响脆的声音在项少龙旁嚷道:「贵客来了!贵客来了
!」项少龙失惊无神下吓了一跳,循声一看,禁不住哑然失笑,原来是一只夷然
立在架上的能言鹦鹉。两个美婢显然极是宠它,娇笑着拿穀料喂饲这识趣的畜牲
。
项少龙环目一看。这座大厅装饰得高雅优美,最具特色处是不设地蓆,代以
几组方几矮榻,厅内放满奇秀的盘栽,就像把外麵的园林搬了部分进来。其中一
边大墙处挂着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画,轻敷薄彩,雅淡清逸,恰如其份地衬起女
主人的才情气质。此时厅内四组几榻上有三组坐了人,每组由两人至六人不等,
十多人都是低声交谈,似怕惊醒了女主人的小睡。
信陵君领头走进厅内,立时有一大半人站了起来,向这魏国的第二号人物请
安施礼,其他人显是初次遇上信陵君,这时才知他是谁,亦忙起立见礼。
项少龙一眼便注意到其中几个人。特别是左方靠窗那一组的四个人,其中三
人武士装束,气度不凡,但最引起他注意的是他们的慓悍之气﹔尤其当中一名魁
梧大汉,长得有若峻岳崇山,比他项少龙还要高了少许,手脚粗壮之极,长髮披
肩,戴了个银色额箍,脸骨粗横,肩膊宽厚,眼若铜铃,带着阴鸷狡猾的神色,
外貌雄伟,浑身散发着邪异慑人的魅力。
他身旁另两名武士都是强横兇狠之辈,但站在他旁边,立时给比了下去。更
奇怪的是三人的手均有被火灼伤的痕。另一个吸引他的人是右方那组六个文士打
扮的人物,其中一人身量高颀,相格清奇,两眼深邃,闪动着智者的光芒,看去
有若神仙中人。最后一组只有两个人,较矮者麵貌平凡,从其服饰看来,便可知
他非是魏人,只不知是来自何国的客人,但能到此见纪嫣然,自然是有点身份的
人物了。
信陵君先向右方那六人组打招呼,向那相格清奇的男子道:「我们刚刚提起
邹先生,想不到立即见到你。」向项少龙招手道:「少龙过来见过精通天人感应
术的邹衍先生。」
项少龙心道原来这个就是以「五德始终说」名显当代的玄学大师。正要上前
礼见,左方一把沈浑雄厚的声音传来道:「无忌公子,请问这位是否来自赵国的
御前剑士项少龙兄呢?」项少龙心中一檩,循声望去,发言者正是那有若魔王降
世的武士。信陵君显然亦不认识这人,讶然道:「这位壮士 」
那看来是引介这三名武士到此来见纪嫣然的魏人踏前恭敬道:「龙阳君门下
客卿冯誌参见公子,这位乃以智勇双全闻名齐国的嚣魏牟先生,右边的壮士叫甯
充,左边这位是征勒,均是齐国的着名勇士,乃嚣魏牟先生的亲卫将士。」信陵
君和项少龙齐感愕然,想不到这大凶人竟紧蹑不舍,公然追到大樑来,自是不怀
好意,显然又有龙阳君加以照拂,魏王在背后撑腰,难怪如此兇横霸道了。
项少龙大感头痛时,嚣魏牟大步踏前,向信陵君施礼后,移到项少龙身前,
伸手递过来道,「久闻项兄剑术超卓,有机会定要领教高明。」项少龙知道他要
和自己比力道,无奈下伸手过去和他相握。嚣魏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,用力一握
,项少龙的手顿时像给一个铁箍锁着,还在不断收紧。
项少龙心中檩然,虽勉强运力抵着,仍是阵阵椎心裂骨的痛楚,知道对方手
力实胜自己一筹。幸好他忍耐力过人,不致当场出丑,还微笑道:「魏先生是否
最近经过一次火劫,为何两手均有灼伤痕迹?」嚣魏牟眼中闪过疯狂的怒火,加
强了握力,冷然道:「只是些宵小之徒的无聊把戏,算不上什幺,而且搞这些小
玩意的只能得逞一时,迟早会给嚣某撕成碎片。」浓重的火药味,连邹衍那些人
亦清楚感觉到,知道两人间必发生过很不愉快的事。
项少龙苦苦抵受着他惊人的力道。嚣魏牟本想当场捏碎他的指骨,教他以后
再不用拿剑。但试过项少龙的力道后,知道实无法有如此理想的效果。冷笑一声
,放开他的手,退了回去。他的两名手下紧盯着项少龙,射出深刻的仇恨,可见
那一把野火,烧得他们相当惨呢。
信陵君向项少龙打个眼色,为他介绍邹衍旁的魏人,都是魏国的名士和大官
。可见邹衍非常受魏人欢迎。介绍毕,信陵君目光落在剩下那组的魏人身上,微
笑道:「本君还是第一次在这里遇到张凤长先生。」望往他身旁那中等身材,除
了一对眼相当精灵外,便长相平凡的人道:「这位是 」
张凤长笑道:「这位就是韩国的韩非公子,今次我是叨了他的光,因为纪小
姐看了韩公子的《说难》后,讚不绝口,使人传话要见公子,于是凤长惟有作陪
客领韩公子来此见小姐了。」信陵君等一齐动容,想不到竟遇到这集法家大成、
文采风流的人物。但又有点不是滋味,估不到这人外貌如此不起眼。这名传千古
的韩非显是不善交际辞令,拙拙的笑了笑,微一躬身,便算打过招呼。
两名美婢忙请信陵君等在韩非两人对麵的一组矮榻坐下。这时只有位于那幅
仕女巨画下的一张榻子空着,想来应是纪才女的位子了。项少龙学着其他人般挨
倚榻子上,吃喝着侍女奉上的点心香茗,心中却是一片混乱。嚣魏牟一到,形势
便複杂多了。兼且此人膂力惊人,身体有若铜墙铁壁般坚实,自己虽然自负,亦
未必是他的对手。若他与地头虫龙阳君联手,而信陵君又对自己包藏祸心,今趟
真是凶多吉少了。
思索间,听到信陵君向韩非子问道:「韩公子今次到我国来,有什幺事要办
呢?请说出来看无忌有没有可帮得上忙的地方?」韩非道:「今次 嘿!今次
韩非是奉我王之命,到 到贵国来借粮的。」
项少龙心中讶然,想不到韩非说话既结结巴巴,毫不流利,又辞不达意,不
懂乘机陈说利害,指出为何魏国须借粮给韩国。信陵君果然皱起眉头道:「原来
如此,贵国需借多少粮呢?」韩非冷硬地道:「一万石!」竟再无他语。
信陵君当然不为所动,微微一笑,再没有说话。邹衍扬声道:「盛极必衰,
衰极必盛,五德交替。现在韩国大旱,其实早有先兆,邹某五年前便因见彗星堕
进韩国境内,断言必有天灾人祸,今天果应验不爽。」韩非子眉头大皱,显是心
中不悦,亦不信邹衍之言,但邹衍身旁的其他人却纷纷出言附和。对麵与邹衍同
是齐人的嚣魏牟哈哈一笑道:「邹先生深明天道,今天下七国称雄,先生可否详
释天命所在,以开茅塞?」
邹衍微微一笑,正要答话,环佩声响,一名绝色美女,在四婢拥持下,由内
步进入厅内。项少龙连忙看去,脑际轰然一震,泛起惊豔的震撼感觉。只见一位
肤若凝脂,容光明豔,有若仙女下凡的美女,在那些俏婢簇拥里,众星捧月般嫋
嫋婷婷移步而至,秋波流盼中,众人都看得神为之夺,魂飞天外。她头上梳的是
堕马髻,高耸而侧堕,配合着她修长曼妙的身段,纤幼的蛮腰,修美的玉项,洁
白的肌肤,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,明豔照人。
眸子又深又黑,顾盼时水灵灵的采芒照耀,难怪豔名远播,实在是动人至极
。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,随着她轻盈优美、飘忽若仙的步姿,宽阔的广袖开
合遮掩,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。明眸皓齿的外在美,与风采焕发的内
在美,揉合而成一幅美人图画,项少龙如入仙境,那还知人间何世。以乌廷芳的
美色,亦要在风情上逊色三分,可见她是如何引人。
直到纪嫣然以其优美的姿态,意态慵閑地挨靠在中间长榻的高垫处,其迷人
魅力更不得了。她那种半坐半躺的娇姿风情,本已动人之极,更何况她把双腿收
上榻子时,罗衣下露出了一截白晢无瑕,充满弹性的纤足,令到项少龙只想爬到
榻上去,把她压在身下,好探索她精采绝伦的玉体,嗅吸她幽兰般的体香。纪嫣
然坐好后,玉脸斜倚,嫣然一笑道:「嫣然贪睡,累各位久等了!」
项少龙清醒过来,往各人望去,只见不论是信陵君、邹衍、韩非又或嚣魏牟
,都露出色授魂与的神情,比自己更没有自製力。各人忙着表示没相干时,纪嫣
然闪闪生辉宝石般的乌黑眸子飘到项少龙身上来,滴溜溜打了个转,又飘往嚣魏
牟的一席,深深打量了各人,最后才望往韩非,掠过喜色,欣然道:「这位是否
韩非公子呢?」项少龙和嚣魏牟都大感失望,纪嫣然对韩非的兴趣显然较对他们
为大。
韩非脸都胀红了,紧张地道:「在下正是韩非。」纪嫣然俏目亮了起来,喜
孜孜地道:「拜读了公子大作,确是发前人所未发,嫣然佩服得五体投地。」
项少龙虽大感没趣,这韩非外貌毫无吸引力,但纪嫣然却对他另眼相看,显
然此女更着重一个人的内涵,却非一般女子。若说作文章舒识见,自己比起韩
非,便像幼稚园生和诺贝尔得奖者之别。不过亦有解脱之感,因为目下自身难保
,实非追求美女时机,免得应付不了。韩非受美人讚赏,更不知如何是好,连一
双手也不知应放在那里才妥当点。
这时纪嫣然眼中似只有韩非一人,柔声道:「先生以『法』、『术』、『势
』相结合的治国之论,提出『世异则事异,事异必须变法』,确能切中时弊,发
人深省。」韩非更加失措,只懂不住点头,令人为他难过。项少龙暗忖若韩非口
才便捷,相貌堂堂,今日恐怕就可一亲芳泽了。
邹衍一声长笑,把纪嫣然和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,才胸有成竹地道:「
以韩公子的识见,必受贵王重用,为何贵国争雄天下,却从未见有起色呢?」项
少龙心中暗骂,这邹衍如此一针见血去揭韩非的疮疤,实在过份了点。韩非脸上
现出愤慨之色,却更说不出话来。
纪嫣然显是爱煞韩非之才,替他解围道:「有明士亦须有明主,卫人商鞅不
也是在卫国一无所成。但到秦数年,便政绩斐然,邹先生认为嫣然说得对吗?」
项少龙心中赞好,此女确是不同凡响,正以为邹衍无词以对时,邹衍微微一笑道
:「小姐的话当然深有道理,但着眼点仍是在人事之上,岂知人事之上还有天道
,商鞅只是因势成事,逃不出五德流转的支配,只有深明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
理者,才能把握天道的运转。」
韩非冷哼一声,说话流利了点道:「邹先生之说 说 虚无飘渺,那
那我们是否应 坐听天命,什幺都不用做呢?」这几句话可说合情合理,可
是由他结结巴巴说出来,总嫌不够说服力。邹衍乃雄辩之士,哈哈笑道:「当然
不是如此,只要能把握天道,我们便可预知人事,知道努力的目标和方向,譬如
挖井,只有知悉水源所在,才不致白费了气力。」
韩非气得脸都红了,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,或不知怎样表达出来。项少龙对
他同情心大起,恨不得找来纸笔,让他痛陈己见。掌声响起,原来是嚣魏牟鼓掌
附和。纪嫣然望往嚣魏牟,蹙起黛眉道:「这位是 」嚣魏牟挺起胸膛,像只
求偶的野兽,大声应道:「本人齐国嚣魏牟,不知小姐听过没有?」
纪嫣然恍然道:「原来是提倡要学禽兽的魏先生,请问若人与禽兽无异,天
下岂非立时大乱?」嚣魏牟得到这个可向这美女显示识见的机会,那肯放过,欣
然笑道:「小姐长居城内,当然不会明白禽兽的世界。嚣某长年以大自然为师,
观察禽鸟生活,得出只有顺乎天性,才能不背叛上天的推论,可在大自然更伟大
的规律下享受生命的赐与:若强自压製,只是无益有害,徒使人变成内外不一致
的虚伪之徒。」
纪嫣然深深看着他,露出思索的表情。项少龙心叫不好,这美女显然对事物
充满好奇心,很容易受到新奇的学说吸引,若给嚣魏牟得到了她,连他亦感痛心
和不值,忍不住道:「人和禽兽怎幺相同呢?即管不同的禽兽也有不同的生活方
式。」嚣魏牟冷笑道:「生活方式可以不同,本性却不会有异。」
项少龙怎会对他客气,瞪着他微笑道:「人和禽兽所以不同,就是不受本能
和欲望的驱策﹔甚至能因更大的理想而捨弃本身珍贵的生命。禽兽四足着地,但
我们却可站立起来,双手因不用走路,变得更精细灵巧,製造出这所房子和一切
的用品,禽兽有这本领吗?」嚣魏牟显是曾对这问题下过一番研究,嘲弄道:「
你说的只是本领,而不是本质,鸟儿会飞,人可以飞吗?鱼儿可在水底生活,人
可以在水底生活吗?」
项少龙绝非理论家,不过这时势成骑虎,硬撑下去道:「我说的正是本质,
人类因为脑子的结构和禽兽不同,所以会思想,会反省,除了衣食住行外,还需
要精神的生活﹔但禽兽一切都是为了生存,食饱就睡,时候到便交配﹔禽兽在大
自然里是茫然和被动,人却可以对抗自然,克服自然。这就是因为人有着不同的
本质,懂得进步和发展,使他们淩驾于禽兽之上。」
项少龙这番不算高明的理论,在二十一世纪可说人尽皆知,但对这时代的人
来说,却是非常新颖,使得纪嫣然等立时对他刮目相看。嚣魏牟显然未想过这问
题,怒道:「有什幺不同,人脑兽脑我全看过,还不是骨壳和肉酱吧!」项少龙
哈哈一笑道:「你正说出了人和禽兽的最大分别,禽兽会研究它们的脑和人的脑
有什幺分别吗?」嚣魏牟一时语塞,两眼凶光乱闪,恨不得生裂项少龙。
邹衍虽不同意嚣魏牟人应学禽兽般放纵的理论。但一来大家同是齐人,他亦
想在纪嫣然前教项少龙受窘,鸡蛋里挑骨头道:「项兄刚才说人和禽兽的不同,
是因为我们可站立起来,那猩猩和猿猴都可以站着走路,又该作何解释呢?」
项少龙呆了一呆,暗忖自己总不能向他们解释什幺是进化论,幸好脑际灵光
一闪道:「分别仍是脑子的结构。」并摸着前额道:「猩猿都没有我们这前额,
所以它们的注意只能集中到眼前这一刻,不会想到明天,但我们却可安排和筹画
明天的事甚或一年后或十年后的事。更何况人类会创造语言文字,将知识经验纪
录,传诸后世,不断进步,岂是猿猴可比?」
事实上项少龙的思路说辞已颇为淩乱,但众人都知道猩猩确是没有前额的,
所以都觉得他有点道理。纪嫣然鼓掌娇笑道:「真是精采,我这里已很久没有这
幺有趣的辩战了。」美目飘往项少龙,甜笑道:「这位先生,恕嫣然还未知道阁
下是谁呢!」项少龙呆了一呆,心中叫苦,自己一时忍不住胡诌一番,千万不要
教她看上了自己才好。
第二章、楚墨符毒
纪嫣然问起项少龙来历,信陵君忙道:「这位是来自赵国的首席剑手项少龙
,嫣然你记着了。」纪嫣然含笑看了项少龙一眼,眼光回到韩非身上,项少龙鬆
了一口气,知道她仍未「看上」自己,但又禁不住有些失望,矛盾之极。毕竟自
己至今对美女都是极具吸引力,追求更是无往不利,却不入这美丽才女法眼,实
在有些挫折。
谭邦凑近项少龙低声道:「这是纪嫣然的规矩,只能由她询问名字身份,老
夫来了这里不下二十次,她仍未问过我是谁呢?少龙你已使她留有印象的了。」
项少龙暗忖这美女架子真大,横竖自己不想追求她,何用看她的脸色?只见
她独对韩非谈笑,其他人只能在旁干瞪着眼看,等她垂询,只觉无聊至极,长身
而起。信陵君一呆道:「少龙!你要干什幺?」纪嫣然亦转过头来望向他,俏目
异采一闪,显是此刻才发觉到他完美的体格和威武的风采。项少龙微微一笑道:
「纪小姐确是天生丽质,聪慧迷人,项某有幸拜识,但因要事在身,就此告辞,
尚请小姐原谅。」
纪嫣然微一愕然,然后像看穿了他心意般浅笑道:「项先生还会在大樑留多
少天呢?」项少龙心中正盘算该如何应付嚣魏牟这凶人,不置可否地淡道:「怕
还有好几天吧!」信陵君等亦无奈站了起来,陪他一道离去。
回信陵府途中,在马车内信陵君怨道:「少龙你也不知自己错过了什幺好机
缘?纪嫣然难得有这幺多的笑容,说不定会弹琴唱歌娱宾呢!唉!」言下大为惋
惜,可知纪嫣然的歌声琴艺是多幺卓异。项少龙想的却是离开时嚣魏牟盯着他的
恶毒眼神,这家伙并非有勇无谋之辈,手下能人又多,自己的处境确非常危险。
回到信陵君府,来到雅夫人处,雅夫人立即把他拉进房内,道:「我联络上
了乌卓和成胥,传达了你的指示,乌卓亦要传话给你:他们在大樑的眼线不知是
否因这次事件牵涉到信陵君和龙阳君的斗争,所以躲了起来不肯与他接触,现在
只能靠自己了。他还说会设法混入城来。」项少龙一听下心情大坏,颓然倒在雅
夫人的秀榻上。雅夫人上来为他脱靴子,柔声道:「雅儿已发现了地道的入口,
你该怎样奖赏人家?」
项少龙大喜坐了起来,把她拥入怀里,痛吻了她香唇后道:「夫人真个本事
!」雅夫人喜不自胜地和他咬了一轮耳朵,详细告诉了他地道入口所在后,歎了
一口气道:「偷《鲁公秘录》或者不太难,但如何离开魏国和躲避追兵却是最困
难的事。《鲁公秘录》这幺重要的东西,信陵君会每天加以检查,一旦发觉不见
了,自然想到是我们动的手脚。」
项少龙也大感头痛。这时信陵君使人来找他,着他立刻去见。侍从领他到了
那晚他偷听信陵君姊弟说话的内宅大厅,分宾主坐好后,信陵君正容道:「安厘
有谕令下来,请你后天把赵倩送入皇宫,当晚他将设宴款待你这特使。」项少龙
心中一檩,知道关键的时刻迫在眉睫了。
信陵君沈声道:「龙阳君今次会借比剑为名,把你杀害。出手的人定就是那
嚣魏牟,那样安厘和龙阳君便不须负上责任,因为嚣魏牟是齐国来的宾客。」项
少龙心中叫苦,若是光明正大和嚣魏牟比武,自己的赢麵实在小得可怜,只是膂
力一项,他已非常吃亏。信陵君低声道:「龙阳君现在对你更恨之入骨,肯定不
会让你生离大樑,而因他有大王在背后撑腰,我恐怕都护你不得,少龙有什幺打
算吗?」
项少龙心中暗骂信陵君,歎道:「有什幺办法呢?只好见一步走一步算了。
」信陵君仔细打量他好一会后,深吸一口气道:「少龙若想今次得以免难,还可
享到无尽的荣华富贵,只有一个办法,你想知道吗?」
项少龙心叫:「来了!」扮作怦然心动道:「君上请指点!」
信陵君道:「就是杀死安厘这昏君和龙阳君。」项少龙装作吓了一跳的惊叫
道:「什幺?」
信陵君冷然道:「无毒不丈夫,他不仁我不义。安厘身边也有我的人在,可
把兵器暗藏宫里,只要你杀死安厘,我的人便可以立即取出兵器把龙阳君等人杀
个清光,那时我登上王位,又有你这猛将为助,趁秦国无力东侵的良机,统一三
晋,天下还不是我们的吗?你亦可杀了赵穆报仇雪恨,否则回到赵国你也是死路
一条。」
他描缯出来的前景的确非常诱人,但项少龙早知这全是骗他的话。点头道:
「这确是唯一的方法,但安厘王必有人贴身保护,我又不可以公然拿武器,如何
杀得了他呢?」
信陵君见他没有反对,双目放光般兴奋道:「我本来打算把匕首藏在你那一
席的几底,不过也不太妥当,现在既猜到在席上嚣魏牟会向你挑战,那你便可以
胜了嚣魏牟后,在接受安厘的祝贺时出奇不意把他杀死,再凭你的剑术製造点混
乱,我们便有机会动手了。同一时间我的人会攻入皇宫,何愁大事不成。」项少
龙心道若我给嚣魏牟杀了又怎幺办呢?心中一动,这时不乘机多占点便宜,就是
笨蛋了,正容道:「只要我无后顾之忧,少龙便把性命交给君上,尽力一试。」
信陵君皱眉道:「什幺是无后顾之忧?」项少龙道:「就是雅夫人和赵倩,
假若她们能离开大樑,我便心无挂虑,可以放手而为了。」
这叫开天索价,落地还钱。他当然知道信陵君不能放赵倩走,但却不怕让雅
夫人离去,因为后天无论刺杀是否成功,信陵君也可预先吩咐下麵的人把雅夫人
追截回来。果然信陵君道:「赵倩万万不可以离开,因为你还要送她入宫去。至
于雅夫人嘛?少龙你既然有这要求,我定可设法办到。」项少龙放下了一半心事
,道:「君上的大王根本不会让赵倩成为储妃,为何还要迎她入宫呢?」
信陵君歎道:「少龙太天真了,安厘可轻易地使赵倩不明不白死去,然后向
外宣称她病死了,还把遗体送回赵国,赵王亦难以奈他的何。这样做虽着了点,
亦是安厘没有办法中的最佳办法。」项少龙听得遍体生寒,更增救美之心。信陵
君道:「只要你杀了安厘,不是一切均迎刃而解吗?」
项少龙摇头道:「我这人就是这样,做什幺事都不想连累其他人。若赵雅赵
倩不在,什幺事我都可一力承担下来,纵然失败遭擒亦不会出卖君上,但若想到
可能会牵累了她们,我怕到时不敢下手就糟了。」信陵君拿他没法,强压下怒气
,点头道:「这事让我想想,总有办法解决的。」
项少龙听他这幺说,心中暗喜,又想起乌卓说过会设法混入城来,道:「为
了不使安厘起戒心,我这两天最好不要只躲在君上府内,轻轻鬆鬆四处溜逛,那
安厘便更不会防我了。」信陵君皱眉道:「这怎幺成,龙阳君会找人对付你的。
」
项少龙笑道:「他才不会这幺蠢,看过沙宣那幺容易给我杀掉,现在又有嚣
魏牟代他出手,两天时间都等不了吗?我也是为君上好,希望计画更易成功。」
信陵君因有求于他,不想太拂逆他的请求,歎了一口气道:「你还有什幺要求呢
?我最近刚收到了几个楚国送来的歌舞姬,声色艺俱全,让本君派两个供你享乐
吧!」
项少龙自问小命能不能保住,尚在未知之数,那有兴趣和美女鬼混?肃容道
:「这两天我不应沾染任何女色,以保持最佳状态,所以今日才无心在纪才女处
多作停留。嘿!若能杀死安厘,君上就算不送我美女,也会有美女对我投怀送抱
的。」信陵君眼中闪过嘲弄之色,哈哈笑道:「假若事成,你要魏国的王后公主
陪你都没有问题。」项少龙心想:你八成以为我要的是你那毒辣的姐姐吧!两人
对望一眼,各怀鬼胎的笑了起来。
项少龙离开信陵君的内宅,朝雅夫人的彩云阁走去,穿过园林时,一婢匆匆
擦身而过,把一团东西塞往他手心里,项少龙愕然接着时,婢女加快脚步,没进
林木里去,由于她低垂着头,他连她长相如何都没有看得清楚。项少龙摊手一看
,原来是条摺整齐的小丝巾,打开后只见上麵画着一幅精緻的地图,旁边还有几
个小字,写着:「风桥候君,申酉之交,纪嫣然。」
项少龙心中大奇,细看地点,正画着由信陵君府到那风桥的走法。嘿!这个
才女还真是脸皮嫩,竟然用这种方式约会自己,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。想不到她
表麵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骄傲样儿,还是对自己动心了。一颗心立时灼热起来,
旋又想起目前四麵楚歌的处境,歎了一口气,在园中一个小亭坐了下来,考虑应
否赴约。
足音响起,一名府卫赶来道:「公子有请大人!」项少龙大讶,随府卫回到
内堂去见信陵君。信陵君欣然道:「少龙真有本领,嫣然刚差人送来口讯,邀本
君和你今晚酉时中到她的小筑继续今天未完的辩论,可见她对你印象非常好,待
会我遣人把你送去吧!」
项少龙吓了一跳,暗叫好险。刚才那条丝巾原来是个陷阱,这次才是真的,
自己真是粗心大意,差点上了当。主因还是对自己的魅力过分有自信,不由羞愧
交集。信陵君见他神色古怪,讶然道:「少龙不高兴吗?大樑人无不以能参加嫣
然的晚会为荣呢!」项少龙正思忖是谁想布局害他,闻言苦笑道:「我还是不去
为妙,以免分了心神。」
信陵君笑道:「不要那幺紧张,也切莫以为嫣然会这幺容易就对你动了春心
。你今天妙论连篇,所以引起她少许兴趣吧了!若不去反会惹起别人怀疑呢。」
项少龙歎了一口气道:「刚才君上说找人送我去,难道君上自己不去吗?」
信陵君唉声歎气道:「她邀我只是礼貌上不得不如此,目标仍只是你,去吧
!错过了嫣然的晚会,我也要为你惋惜呢!」其实项少龙亦渴望可以再见到这风
格独特的美女,今天的离开是基于对处境的担心,这时信陵君推波助澜,如果再
不去就有些做作,计较既定,把心一横道:「我自己去便可,顺便亦可随处逛逛
。」信陵君笑着答应了。
项少龙回到彩云阁时,赵倩和赵雅两人正在大厅闲聊,见他回来,自是笑靥
如花,非常高兴。他见赵倩在座,不敢说出信陵君刚才那番话,怕吓坏了这柔弱
的公主。雅夫人会意,笑道:「来!公主!让我们一齐侍候项郎入浴!」赵倩虽
不介意和项少龙亲热,甚至让在被里任他动手动脚。但却从未试过白日裸裎相对
,立时俏脸飞红,骇然逃去。雅夫人半真半假,扯着他到了浴池。
项少龙搂着这动人美女的媚人娇躯鸳鸯戏水时,把信陵君要他刺杀魏王的事
说了出来。雅夫人身体变冷,虽有小昭等八女不断倾进热水,仍于事无补,失色
道:「后天那幺快!怎办才好?」项少龙道:「刺杀魏王之事自然万不可行,无
论成功与否,我也休想活命,所以现在唯一的选择,就是如何盗了《鲁公秘录》
,然后全体安全逃去。」
雅夫人愁眉不展道:「你倒说得轻易,这是魏人势力最强大的地方,魏王和
信陵君均有严密防範,真是寸步难行,怎逃得出去呢?」项少龙紧搂着她,香了
下她脸蛋后道:「放心吧!信陵君装模作样,亦要让你和成胥离去,否则我便拒
绝执行他的刺杀行动,问题是你们怎样可避过他的追截,更可虑是说不定他会瞒
着我,私下把你们押送往别处去。」
雅夫人埋首入他怀里,颤声道:「他定会那幺做的。而且人家怎捨得离开你
呢?要死便死在一块儿好了。」项少龙道:「这次轮到我不许你说这个『死』字
,信任我吧!」顿了顿道:「雅儿是偷情报密件的高手,今次专诚来偷《鲁公秘
录》,不会事前全没有计划过吧!」
雅夫人道:「当然有计划过呢!只没有想到是个陷阱吧!我根据郭纵得来那
画有云梯製法的残卷,配製了一个帛卷,只要能把真正的《秘录》偷出来,由我
和小昭等八人一齐动手,有把握把卷首的一大截摹製出来,包保维肖维妙,若信
陵君查卷时只看卷首的一截,绝发觉不到给我们动了手脚,不过却最少需要十天
的时间才行。」
项少龙灵机一触道:「既是如此,不若你尽一晚的时间,粗略临摹卷首的一
截,然后把其他部分割了下来,驳上空白的假卷,那便更有把握将信陵君瞒过了
。」雅夫人欢喜得搂紧了他,献上香吻,讚歎道:「雅儿真蠢,这幺好的方法都
想不到。」旋又满怀愁苦道:「可是怎样才可离开魏国呢?若信陵君把你和倩儿
留下,我们纵然成功逃掉都没有用。」
项少龙道:「天无绝人之路,我们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。」雅夫人俏目
发亮道:「天无绝人之路,两全其美,项郎的说话既新鲜又动听,雅儿爱煞你了
!」
项少龙莞尔道:「现在让我去看看可不可以碰上乌卓,此人智勇双全,又熟
悉魏国的形势,定可想出妥善之法。今晚我要赴纪嫣然的晚会,到时我会偷偷溜
回来,快告诉我秘道的入口。」赵雅告知了秘道的位置及开启方式后,项少龙心
情大定,忍不住搂着赵雅纤细柔软的腰肢,左手探索入水里的大腿根部,附耳道
:「雅儿不顺便告诉我你那幽径秘道的入口吗?」
赵雅被他摸得已是浑身发烫,双手搂紧项少龙,热水里的一双玉腿缠上项少
龙腰际,藉着浮力用阴唇与阴毛抵着项少龙的龙茎不住磨蹭,蜜穴在磨顶之下,
唇瓣微开,翻出些许嫩肉内壁,夹吸着龙茎上的青筋。项少龙心中为之叫绝,赵
雅真是天生媚骨,妙处层出不穷,难怪如信陵君等人即使权倾朝野,天下美女予
取予求,仍对她难以忘情。
项少龙此时已欲火狂烧,两手在水中捧起赵雅丰臀,用力捏紧股瓣,让蜜穴
大开,龙茎如巨蛟般直沖而入,压挤之下,一阵水波蕩漾,伴随着赵雅的一声娇
呼,接续而来的就是池水波涛汹涌与阵阵浪叫淫喘,让一旁服侍的小昭诸女看得
心跳不已,浑身发热,都希望能与项少龙享受鱼水之欢,个个忍不住玉手轻揉着
自己的乳房与蜜穴,盼望待会就能立即承受龙茎的突入。
赵雅身在水中,纤腰猛摆,粉腿缠绕,迎合着项少龙的冲刺。蜜穴中充盈着
温热的池水与淫液,龙茎在其中猛烈抽插,犹如帮浦般不断将淫流压入子宫内壁
,激蕩的赵雅浑身酥麻难当,高潮不断。反倒是项少龙因池水减少了摩擦时的肉
感与温度,感觉不够刺激,但赵雅较之平常更为骚浪激动的反应,加上身旁池水
翻腾的景象,着实令人心蕩神驰!
赵雅被项少龙那只水底蛟龙搞的子宫紧缩,膣道不住抽搐,不多时便手脚酸
软,娇喘不止。项少龙抱着赵雅移往池畔,让她柔软的胴体躺在池边,下身仍在
池内。项少龙站起身来,将赵雅玉臀捧离水麵,龙茎才一抽出,穴内淫液与池水
立即满溢而出。赵雅稍一回神,项少龙又将挺硬的龙茎猛插而入,不禁又是一阵
浪叫:「啊 少龙 好 好棒 雅儿 要 要 死啦!」
项少龙感觉赵雅膣壁回复了原有的温软紧缩,花心吸吮的爽度益加强烈,龙
茎如被压挤抽吸般,较之现代科技製造的真空吸引器更为刺激,心底暗自惊歎,
自己何其幸运能得其芳心,独享这稀世尤物。
赵雅此时已将至性高潮前夕,蜜穴不住夹紧龙茎迎合抽送,快感纷至遝来,
爱液泉涌不止。项少龙只觉阵阵酥麻自下体不断沿着背脊袭来,而身上的电流亦
自肩胛直窜而下,两者在后腰窝交流后彙聚于小腹丹田,如漩涡般回转凝结。项
少龙感觉与赵雅的心灵肉体已合而为一,赵雅娇躯的所有变化,包括心跳、血流
及肾上腺素都尽收心底。而赵雅也同样感觉到项少龙的反应及对她的熊熊爱火,
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感动,泪水不可遏製地流下,但全身却攀上了性爱高潮的巅
峰,不住地颤抖着。
项少龙感受赵雅攀上高潮巅峰的同时,将丹田中凝结旋转的电流团猛地随精
液直喷而出,瞬间沖溅在赵雅子宫内,溢流在阴道各处。赵雅犹如身在半空漂浮
时,又被猛抛至穹苍之外,灵台剩下一点点清明,只知道自己是在心爱情郎的怀
里,却不知自己是什幺,五识尽失,六觉不感,羽化登仙亦不外如是。
项少龙与赵雅相拥瘫倒在浴池旁,小昭等女虽已等待的小穴们淫水淋漓,也
只好将两人扶到一旁沐浴清洗,待两人醒来已是个把时辰之后。两人出了浴池,
仔细商议了一回细节后,项少龙带齐装备,出门去了。
才步出信陵君府,来到街上,一个人撞了过来道:「兵卫认得我吗?」项少
龙愕然望去,只觉非常麵善,好一会才记起是少原君手下的着名家将,与被他杀
死的徐海齐名的蒲布,喜道:「原来是蒲布兄。」
蒲布把他拉进一间食馆去,坐下后低声道:「我们中大部分人都对少原君心
灰意冷,更不愿留在阴险难靠的魏人中苟安偷生,希望能跟随兵卫,干一番轰轰
烈烈的大事。」项少龙皱眉道:「可是现在我是自身难保,赵魏均不是我容身之
所,你们跟着我,恐怕连性命都要赔掉。」
蒲布道:「我们共有四十八人,都是最有胆色不畏死的人,早想过各方麵问
题,才下决心追随兵卫。只看兵卫这种顾及我们的态度,我们便心甘情愿为兵卫
卖命。以兵卫的人材,迟早可大有作为,请收容我们吧!」项少龙心中一动道:
「你们不是住在信陵君府吗?」
蒲布道:「我们一部份人随少原君住在府内,有些则暂居在附近一所行馆,
现在只等兵卫的指示。」项少龙有过教训,暗忖暂时仍不能这幺信任此人,和他
定好了联络的方法后,道:「你们是否全是赵人?」
蒲布摇头道:「什幺国的人都有,兵卫放心吧!我们是真心敬服你的为人和
兵法,绝无异心。」项少龙道:「好吧!你先回行馆,静候我的命令。」蒲布大
喜而去。
他前脚刚去,乌卓便坐入他位子里。项少龙大喜,忙和乌卓密议对策。和乌
卓分手后,太阳仍在西墙之上,他见时间尚早,顺步依地图指示,来到那风桥处
,果然桥如其名,寒风呼呼,过桥的人很少,且都匆匆来去。桥的两端均为树林
,房舍稀少,非常僻静,是动手杀人的理想地方。照道理龙阳君或嚣魏牟实不用
多此一举,要布局在这里杀他,另一个仇人少原君亦不会蠢得坏他舅父的大事,
究竟是谁人要骗他到这里来呢?
想到这里,好奇心大起,看準敌人尚未来到,先一步躲到桥底下,又利用钩
索,把自己紧附在桥底处,那样就算有人查探桥下,一时亦察觉不到他的存在。
项少龙耐心等待着,到过了约定的时刻,密集轻巧的足音在桥上响起,似乎敌人
都没有穿着鞋子。项少龙心叫好险,若自己真以为佳人有约,这次便定要吃大亏
了。
有人在上麵叫道:「?子!项少龙怕不会来的了,到此的路上连人影也看不
到。」桥下的项少龙吓了一跳,难道是赵墨的领袖严平来了?一把雄壮的声音道
:「这小子怎能识穿我们的陷阱呢?真是奇怪!」
项少龙认得不是严平的声音,但却更感头痛,上麵这班人不是「齐墨」便是
「楚墨」,想不到他们消息如此灵通,竟猜到?子令在自己身上,真是一波未平
一波又起了。先前那人道:「?子!现在应怎办才好呢?」那?子冷笑道:「他
以为躲在信陵君府我们便找不到他吗?别人怕信陵君,我符毒怎会怕他呢?」
他那手下低声道:「听说后天他便要赴魏王的晚宴,龙阳君和嚣魏牟必不会
放过他,所以若要动手,只有今晚和明晚了。」符毒沈吟半晌后道:「我们还要
预备一下,就明晚动手吧!若可以的话,顺手把信陵君也宰掉,那日后我们大楚
对付起魏人时,会轻鬆多了。」
项少龙暗庆自己来了,听到了这个大阴谋,同时亦知道来的是楚墨,不禁心
中感谢着老天爷。对方既有内应,自然深悉信陵君府的形势和防守力量,还敢进
入府内杀人和抢东西,显然实力惊人。但现在既知对方阴谋,那就是完全不同的
一回事了。
第三章、舌战群雄
项少龙来到纪嫣然的雅湖小筑时,门前早停着十多辆华丽的马车,比今午的
阵仗更是盛大。他把名字报上门卫后,今早见过的其中一位俏婢迎了出来,引着
他绕过今午见到纪嫣然的楼舍,提着灯笼在前引路,穿过一条林间小径,眼前一
亮,一间檐前挂满彩灯的大平房呈现眼前,隐有人声传出。项少龙忍不住问那俏
婢道:「今晚还有什幺客人?」
俏婢淡淡答道:「今晚都是小姐特别邀来的贵客,除了项先生今天曾见过的
韩非公子、邹衍和嚣魏牟三位先生外,还有龙阳君、徐节大夫和白圭将军。」项
少龙倒吸了一口凉气,这纪嫣然的脸子真大,白圭正是平原夫人要改嫁的人,自
是非同小可,龙阳君则是魏王身旁的大红人,亦应约前来赴会,可见她在魏国的
地位多幺崇高。那徐节虽不知是何许人,当非无名之辈。
旋又奇怪,龙阳君应是对女人没有兴趣的,来此既不是为了纪嫣然的美色,
又是为了什幺呢?难道是要折辱自己出气。说到学识,自己拍马都追不上这些饱
学之士,要他发言岂非立即当场出丑,不由心儿忐忑急跳。步入厅内时,只见摆
开了一桌筵席,女婢所说的人全到了,都靠着软垫,舒适地围桌坐在地蓆上。
另两位美婢迎了上来,为他解下外衣,脱去靴子,幸好这是寒冬时分,厚厚
的绵衣覆盖下,除非伸手触摸,便不会发觉他衣内的装备。室内燃着了火坑,温
暖如春。龙阳君还是那副「酥媚入骨」的样儿,还主动向他介绍其他人。那白圭
年纪最大,看来不会少过五十岁,但非常强壮,两眼神光闪闪,予人非常精明的
印象。并且对项少龙神态傲岸,只冷冷打个招呼,便和身旁典型儒生模样的大夫
徐节交头接耳,自说私话。
项少龙的座位设在韩非和邹衍的中间,韩非旁的位子仍空着,显是纪嫣然的
主家位,接着依次是龙阳君、白圭、徐节和嚣魏牟。项少龙见不用和嚣魏牟麵麵
相对,心中舒服了点。邹衍对项少龙相当冷淡,略略打个招呼后,逕自和同是齐
人的嚣魏牟交谈,再没有理睬项少龙。反是韩非因项少龙今午仗义执言,对他很
有好感,虽拙于言辞,仍使项少龙在这「冰天雪地」里找到一丝温暖。
纪嫣然这时才出现,一身雪白罗衣,豔绝的容光,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
,连那龙阳君都不例外,看得目瞪口呆,嚣魏牟更差点淌出了口涎来,韩非则胀
红了脸,总之神态虽不一,但却都被她吸摄着心神。纪嫣然含笑环视过众人,黑
白分明而又带着朦朦胧胧的眸子神光到处,连项少龙都涌起销魂的感觉,她的身
体带着浴后的香气,更是引人遐想。
她才坐下,便笑着道:「先罚项先生一杯,日间怎可未终席便离开呢?」众
人立即顺着她的意思起哄。当下自有俏婢斟酒和奉上美食。项少龙欣然和她对饮
一杯后,纪嫣然那对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满席飘飞,檀口妙语连珠,使与席者无
不泛起宾至如归的感觉,不过她似乎对韩非、邹衍和大夫徐节特别看重,对他们
的殷勤和笑容亦多了点,反不大着意项少龙和嚣魏牟这对大仇家。
事实上项少龙对他们所谈的风月诗辞歌赋,真的一窍不通,想插口表现一下
亦有心无力。吃喝得差不多时,在众人的力邀下,纪嫣然使人捧来长箫吹奏了一
曲。项少龙不知她吹的是什幺曲调,只知她的箫技达到了全无瑕疵,登峰造极的
化境,情致缠绵,如泣如诉,不由像其他人般完全投入到箫音的天地里,听到如
癡如醉。
纪嫣然一曲奏罢,让各人诚心赞许后,嫣然一笑,向嚣魏牟道:「嚣先生请
恕嫣然无礼,斗胆向先生请教一个问题。」嚣魏牟不知是否受到席间气氛的感染
,又或蓄意讨好纪嫣然,争取好感,说话斯文多了,柔声道:「只要出自小姐檀
口,什幺问题嚣某也乐意回答。」纪嫣然娇媚一笑道:「人与禽兽的不同,在于
有无羞耻之心,先生认为如何呢?」
众人知道今次晚宴的戏肉开始了,都停止了饮食,静聆两人的对答。项少龙
来前还以为纪嫣然对他另眼相看,正烦恼该如何应对,刻下见到纪嫣然对自己仍
然冷淡,心下稍定,正想着怎幺找个藉口,好溜回去把《秘录》偷出来,让雅夫
人和八婢摹抄,故不大留心他们的对话。
嚣魏牟显是有备而来,笑道:「小姐怕误会了在下的意思,我并不是说人和
禽兽全无分别,只不过在一些本质例如求存,生育上全无二致吧!所以禽兽亦有
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,例如禽兽便不会说谎骗人,比我们真诚多了,故人只
有忠于自己的本性和真诚,才能尽情去享受生命。」接着向项少龙冷哼道:「项
兄对小弟这番说法,又有什幺高论呢?」
项少龙这时正想着楚墨的符毒,闻言一呆道:「什幺?噢!在下没有什幺意
见。」众人包括纪嫣然在内,均为之愕然,露出轻蔑之色。项少龙心中苦笑,自
己又不是雄辩家,就算听清楚他的话,现在为了脱身也不想跟他瞎缠。反正自己
打定主意不追求纪嫣然,受窘也没什幺大不了。
大夫徐节不屑地看了项少龙一眼,道:「嚣先生所言大有问题,人和禽兽的
不同,正在于本质的不同。人性本善,所以才发展出仁者之心﹔禽兽为了果腹,
全无恻隐之心,肆意残食其他禽兽,甚至同类都不放过。若人不肖至去学禽兽,
还不天下大乱吗?」嚣魏牟这大凶人,给这崇尚孟子学说的儒生如此抢白,那挂
得住脸子,冷冷道:「人不会残杀其他动物吗?徐大夫现在吃的是什幺呢?」
徐节哈哈一笑道:「这正是茹毛饮血的禽兽和我们的分别。而且我们吃的只
是蓄养的家禽,禽兽懂得这幺做吗?」嚣魏牟显然不是此人对手,一时哑口无言
。徐节旗开得胜,在纪嫣然前大有脸子,矛头指向韩非道:「韩公子的大作,徐
节也曾拜读,立论精采,可惜却犯了令师荀况的同一毛病,认定人性本恶,所以
不懂以德政感化万民的大道,专以刑法治国,行欺民愚民之政,以公子的才华,
竟误入歧途至此,实在令人惋惜。」
韩非呆了一呆,想不到徐节如此不客气,对他提出不留余地的批评,心中有
气,虽满腹高论,但愈气下更是结结巴巴,说不出话来。龙阳君、白圭、邹衍均
脸现冷笑,「欣然」看着他受窘。纪嫣然则蹙起黛眉,既有点为韩非难堪,又对
他的张口结舌颇为不耐。项少龙这旁观者,忽然明白了纪嫣然举行这晚会的背后
意义﹔就是希望能找出一种治国的良方,所以才会对韩非另眼相看,并找来魏国
的重要人物,好让他们接受新的学说和思想。
徐节见韩非毫无反辩能力,更是趾高气扬,得意放言道:「至于公子否定先
王之道,更是舍本忘宗,正如起楼,必先固根基,没有了根基,楼房便受不起风
雨,这根基正是先圣贤人立下的典範。」这些话正是针对韩非提出不认为有一成
不变的治国方法的主张。韩非认为沿袭旧法便如守株待兔,所以不应墨守成规,
而要针对每一时期的真实情况採取相应的措施。这想法当然比倡言遵古的儒家进
步,只恨韩非没有那种好口才说出来。
项少龙见韩非差点气得爆血管,心中不忍,冲口而出道:「废话!」话才出
口才知糟糕,果然众人眼光全集中到他身上来,徐节更是不屑地看着他冷笑道:
「项兵卫原来除了带兵打仗外,对治国之道亦有心得,下官愿闻高论。」
项少龙感到纪嫣然的灼灼美目正盯着自己,暗忖怎可在美人之前颜麵扫地,
硬撑道:「时代是向前走的,例如以前以车战为主,现在却是骑、步、车不同兵
种的混合战,可知死抓着以往的东西是不行的。」纪嫣然失望地歎了一口气道:
「项先生有点弄不清楚徐大夫的论点了,他说的是原则,而不是手段,就像战争
还是战争,怎样打却是另一回事。」
龙阳君娇笑道:「项兄你剑术虽高明,但看来书却读得不多,现在我们和韩
公子争论的是『德治』和『法治』的分别呢!」徐节朗声颂道:「为政以德,比
如北辰,居其所而众星拱之。」顿了顿又念道:「道之以政,齐之以刑,民免而
无耻。道之以德,齐之以礼,有耻以格。」
这几句乃孔子的名言,意思是治国之道,必须从道德这根本做起,才可教化
群众,使国泰民安。与法治者的着眼点完全不同。项少龙大感没趣,觉得还是趁
机会早点离去较妥当点。什幺为政以德,自己连个中是什幺道理都弄不清楚。早
走早着,以免出丑,站了起来施礼告辞。众人为之愕然,想不到尚未正式入题,
这人便临阵退缩。
纪嫣然不悦地看着他道:「若项先生又像日间般才说了两句便溜掉,嫣然会
非常不高兴的。」龙阳君还未「玩」够他,怎捨得让他走,亦出言挽留。项少龙
心道我哪理得你纪嫣然是否高兴,老子跟众位美女性命要紧,忽地发觉韩非正轻
扯着他的衣袖,心中一软,坐了下来。纪嫣然喜道:「这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,
项先生似乎刻意压抑,不肯表达自己的想法,嫣然真的很想得聆高论呢!」
项少龙心中苦笑,你纪小姐实在太 举我了,我比起你们来,实只是草包一
个,那有什幺料子抖出来给你听。徐节今晚占尽上风,暗庆说不定可得美人青睐
,那肯放过表现的机会,步步进迫道:「项先生认为法治和德治,究竟孰优孰劣
呢?」
项少龙见他眼中闪着嘲弄之色,不禁有气,豁了出去道:「不是孰优孰劣的
问题﹔是行得通或行不通的问题。德政纯是一种理想,假设天下间只有圣人而无
奸恶之徒,那不用任何手段也可以人人奉公守法。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,这也永
远不会成为事实,所以我们须要一种人人都清楚明白的法律和标準,去管束所有
人,让他们遵守,做到了这点后,才再谈仁义道德、礼乐教化,我的话就是这幺
多了。」
众人齐齐为之一怔,这对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,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,但对
那时代的人来说,却比韩非子的法治理论更彻底和更新鲜。纪嫣然的俏目亮了起
来,重新仔细打量项少龙,咀嚼他的话意。韩非亦露出深思的神色,不自觉地点
着头。邹衍亦沈吟不语,似乎想着些什幺问题。
徐节当然不会这幺易被折服,不过再不敢轻视对手,正容道:「假若一个国
家只靠刑罚来维持,那岂非掌权者便可任意以刑法来欺压弱者呢?」白圭道:「
上好礼,则民莫敢不敬﹔上好义,则民莫敢不服﹔上好信,则民莫敢不用情。这
乃为君至道,若上自好刑,人民会变成什幺样子呢?项先生请指教。」
项少龙哈哈一笑,深深望了纪嫣然一眼后,才向白圭和徐节道:「这只是法
治不够彻底吧了!把治权全交在君主手里,只是人治,若君主无德无能,带头背
信忘义,又有何用?假若法律由众人共定,刑律之前人人平等,如商君所定,便
连大王犯法均与庶民同罪,任何人无故杀人,都要受刑,那谁还敢随便杀人?我
并没有说不要仁义道德,那是任何法律后麵的基本精神,如此法治德治结合为一
,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。绝对的权力,只会使人绝对的腐化。」
当他说到「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」时,纪嫣然「啊」一声叫了起来,而韩非
双目亦立即闪亮,其他各人连嚣魏牟在内,都露出惊诧骇然的神色。尤其最后那
两句,更若暮鼓晨锺,重重敲在各人的心窝处。对生活在这君权至上时代的人来
说,这确是石破天惊的说法。
项少龙暗忖自己的料子就是那幺多,再说下去只是讲多错多,长身而起道:
「在下已把心中愚见,全说了出来。嘿!我还有急事待办,告辞了!」纪嫣然皱
眉怨道:「先生才说到精采处,这就要走了吗?是否讨厌嫣然呢?」
邹衍硬把他拉得坐回席上,笑道:「项兵卫把我说话的兴趣也引出来呢!邹
某想请教这种彻底至连君主也包括在内的法治,如何可以行得通呢?」龙阳君道
:「项兄的治国之道,比我们所说的仁者之政更理想呢!」
嚣魏牟冷笑道:「也更不切实际!」项少龙苦笑道:「是的!现在还行不通
,但却是朝着这方向发展,因为现在民智未开,交通不便,终有一日,当人民都
能接受智识教育时,自会出现立法、执法和行政三权分立的局麵。君主都是由人
民选出来的,到那时才会有 嘿 法国大 噢!不,真正的博爱、平等和
自由。」他差点便冲口说出法国大革命来,幸好口收得快,吞回肚里去。
他这番话更是石破天惊,众人一时都消化不了,对于长期生活在君主集权製
的人来说,这是多幺难以接受的想法,但又是非常刺激和新鲜。项少龙见各人眉
头大皱,心想此时不走,更待何时,离座而起,立即远离席位,施礼道:「小子
胡言乱语,各位请勿摆在心上。」掉头便走,连纪嫣然唤他也不理了。
第四章、偷天换日
项少龙回到信陵君府时,耳朵似还听到纪嫣然的呼唤声。当每一个往访她的
客人都用尽一切方法希望能留下不走时,他却刚好相反,彷佛怕给她缠着般溜之
大吉。不过此女确是风格独特,初闻她的才豔之名时,还以为她是那种多愁善感
的林黛玉型,或拒人于千 之外崖岸自高的绝世美人。见麵后才知道她其实充满
着对生命的热情,不断在寻求真理,渴望着有识见的人能找出治国的良方,甚或
真的还在找寻着心目中完美的夫婿。但那却绝不会是他项少龙。
现在的他既无时间亦不能和其他女人发生关係。他要把所有精力去保护拯救
雅夫人和赵倩主婢等人,那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。若因别的美女分了心神,铸成
恨事,他定会抱憾终身。他虽然风流成性,但却有强烈的责任感,何况他深爱着
这些娇娆们。
借着府内透出的灯火,他绕了个大圈,借工具爬上了信陵君府背靠着的险峻
后山,然后轻鬆的潜入府内,迅若狸猫地来到一座楼房旁的树顶处。这是属于信
陵君府内宅的範围,守卫森严,不时可见着恶犬的巡卫,一组一组巡逻着,幸好
他身上洒了雅夫人带来的药粉,否则早躲不过这些畜牲灵敏的鼻子了。时近亥时
之末,即晚上十一时许,小楼仍有灯光透出来,不知是什幺人仍未入睡。
据雅夫人说这应是信陵君家眷居住的地方,假若楼下有人,他便很难不动声
息的进入秘道里了。满心焦虑地等了大半个小时后,他终于耐不住性子,决定冒
险一试,因为临摹需时,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。他举起手上的宝贝,发动机括,
索钩破空飞去,横过三丈的空间,轻巧地落在屋脊处,紧扣在那里。接着飞鸟般
滑去,悄无声息来到屋檐之上。看準了落脚处,他翻到了屋瓦下二楼被栏干围着
的露台上,掩到窗外,往楼内望去。
那是个陈设华丽的房间,除了帘幔低垂的矮榻外,还有梳 铜镜等女儿家闺
房的东西,灯火明亮,床内传来男女欢好的呻吟和喘息的声音。项少龙心道:这
处既是秘道的进口,住的自是信陵君信任的人,说不定就是他的娇妻爱妾,信陵
君若要人侍寝,大可把这里的女人召去,不用「远道」来此,难道是他的妻妾在
偷男人吗?不过这时无暇多想,待要翻往下层,下方人声传来,一组巡卫来到楼
下,竟停了下来,低声说话。
项少龙心中叫苦,等了一会,下麵的人仍未有离去的意思,猛一咬牙,拔出
一枝飞针,由窗缝中伸进去,轻轻挑开窗闩,把窗拉开,翻进房内。一阵风随着
捲入房内。项少龙暗叫不妙,尚未关上窗子时,一把男人的声音在帐内道:「枝
春你定是没有把窗子关好,看!那窗打了开来哩!」声音熟悉,竟然是少原君。
叫枝春的女子讶道:「没有理由的,让我去把它关了,天气真冷!」
项少龙大吃一惊,这个房间虽大,却没有藏身之地,那矮榻离地不足一尺,
想钻进去也办不到,人急智生下,滚到蜡烛之旁,伸手把烛蕊捏熄。那枝春刚坐
了起来,「啊!」一声叫道:「吹熄了蜡烛哩!」项少龙那敢迟疑,蹑足来到门
处,试推一下,应手而开,心中大喜,在枝春移动的声音掩蔽下,闪了出去,顺
手掩门。
外麵是个无人的小厅,一道楼梯,通往楼下,另外还有两个房间。蓦地身后
传来开门的声音,项少龙魂飞魄散,箭步前沖,及时躲到厅内一幅屏风之后。这
时一位全身赤裸的豔女,由房内走出来,年纪绝不超过二十,长相清秀,肌肤嫩
白,胴体丰满,非常迷人,走动时双峰摇颤跌荡,生出强烈的诱惑力。枝春风情
万种地朝屏风走来。
项少龙吓了一跳,这才发现脚下放着的正是尿盂夜壸等方便之物,忙由屏风
另一边闪了出去,伏在地上,以免被烛光照出了影子,此时枝春刚步入屏风里,
一出一入,刚好看他不着。项少龙暗叫好险,匍匐着爬到楼梯处,在屏风内咚咚
声响时,往下麵走去。
刚到楼梯转角处,下方人声传来,最少有四个男人的声音。项少龙呆在转角
处,心中叫苦,假若今晚偷不到《秘录》,那便惨了。他转过弯角,由楼梯处探
头往下麵的大厅望去,只见四名武士围坐席上低声闲聊,自己若走下去,无论如
何小心,亦休想瞒过他们,急得他差点要搥胸顿足。无限焦急中,楼上枝春清脆
的声音传下来道:「还有人在吗?」有人应了一声,往楼梯走来。
项少龙暗叫不好,今趟是前后均无去路,给夹在中间,把心一横,拔出一枝
飞针,全神贯注着向楼梯走来的武士,同时贴入墙角里,不教对方隔远便看到自
己。那人边走边应道:「夫人有什幺吩咐?」项少龙恍然,那枝春是少原君由赵
国带来的两名姬妾之一。那武士来到楼梯口,猛地和项少龙打了个照麵,「啊!
」一声叫了起来,竟是与蒲布齐名的另一家将高手刘巢。
项少龙本要掷出飞针,见到是他,连忙收手。枝春的声音传下来道:「刘巢
!什幺事。」刘巢惊魂甫定,和项少龙交换了个眼色,应道:「没什幺!刚见到
有只耗子走过,吓了一跳。」
女人最怕是这些小动物,枝春亦不例外,颤声道:「少君肚子饿了,小盈她
们又睡了觉,麻烦你们到膳房使人弄些酒菜来。」说完逃命般回房去了。刘巢凑
了上来,低声道:「我们正在谈起兵卫,兵卫到这里有什幺事,我们怎样才可帮
上忙。」项少龙把心一横,告诉了他盗取《秘录》的事。
刘巢见项少龙如此信任他,大喜道:「兵卫请稍等一下!」回去向其他三人
打了个招呼后,才请项少龙出来。项少龙先吩咐其中一人往膳房打点酒菜,然后
在厅内仔细搜索,最后由厅搜到房内,才在一张榻下找到了地道入口的暗门。刘
巢道:「兵卫放心下去吧!我们给你把风!」
项少龙心中一动道:「最好你和我一起下去,必要时可由你把那东西放回原
处。」刘巢欣然答应,合力抓着铜环,掀起石板,走下了十多级石阶,来到秘道
里,只见一方通往信陵君内堂的方向,另一端却通往后山处,显是可安全逃离信
陵君府的秘道,因为谁也不会想到那险峻的石山竟有逃路。
刘巢取来一个灯笼,照亮了地道后,两人朝信陵君寝宫的方向推进。来到另
一道往上通去的石阶时,项少龙停了下来,仔细观察敲打地道的墙壁,发现了其
中一麵墙壁内另有玄虚。两人试着推推,墙壁纹风不动。项少龙灵机一